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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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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陳循(蕭鎡) 王文 江淵 許彬 陳文 萬安(彭華) 劉珝(子鈗)劉吉 尹直

  陳循,字德遵,泰和人。永樂十三年進士第一。授翰林修撰。習朝廷典故。帝幸北京,命取秘閣書詣行在,遂留侍焉。

  洪熙元年,進侍講。宣德初,受命直南宮,日承顧問。賜第玉河橋西,巡幸未嘗不從。進侍講學士。正統元年兼經筵官。久之,進翰林院學士。九年入文淵閣,典機務。

  初,廷議天下吏民建言章奏,皆三楊主之。至是榮、士奇已卒,循及曹鼐、馬愉在內閣,禮部援故事請。帝以楊溥老,宜優閑,令循等預議。明年進戶部右侍郎,兼學士。土木之變,人心洶懼。循居中,所言多采納。進戶部尚書,兼職如故。也先犯京師,請敕各邊精騎入衛,馳檄回番以疑敵。帝皆從其計。

  景泰二年,以葬妻與鄉人爭墓地,為前后巡按御史所不直,循輒訐奏。給事中林聰等極論循罪。帝是聰言,而置循不問。循本以才望顯,及是素譽隳焉。

  二年十二月進少保兼文淵閣大學士。帝欲易太子,內畏諸閣臣,先期賜循及高谷白金百兩,江淵、王一寧、蕭鎡半之。比下詔議,循等遂不敢諍,加兼太子太傅。尋以太子令旨賜百官銀帛。逾月,帝復賜循等六人黃金五十兩,進華蓋殿大學士,兼文淵閣如故。循子英及王文子倫應順天鄉試被黜,相與構考官劉儼、黃諫,為給事中張寧等所劾。帝亦不罪。

  英宗復位,于謙、王文死,杖循百,戍鐵嶺衛。

  循在宣德時,御史張楷獻詩忤旨。循曰“彼亦忠愛也”,遂得釋。御史陳祚上疏,觸帝怒,循婉為解,得不死。景帝朝,嘗集古帝王行事,名《勤政要典》,上之。河南江北大雪,麥苗死,請發帑市麥種給貧民。因事進言,多足采者。然久居政地,刻躁為士論所薄。其嚴譴則石亨輩為之,非帝意也。

  亨等既敗,循自貶所上書自訟,言:“天位,陛下所固有。當天與人歸之時,群臣備法駕大樂,恭詣南內,奏請臨朝。非特宮禁不驚,抑亦可示天下萬世。而亨等儌倖一時,計不出此,卒皆自取禍敗。臣服事累葉,曾著微勞,實為所擠,惟陛下憐察。”詔釋為民,一年卒。成化中,于謙事雪,循子引例請恤,乃復官賜祭。

  同邑蕭鎡。字孟勤。宣德二年進士,需次于家。八年,帝命楊溥合選三科進士,拔二十八人為庶吉士,鎡為首。英宗即位,授編修。正統三年進侍讀。久之,代李時勉為國子監祭酒。景泰元年以老疾辭。既得允,監丞鮑相率六館生連章乞留。帝可其奏。明年以本官兼翰林學士,與侍郎王一寧并入直文淵閣。又明年進戶部右侍郎,兼官如故。易儲議起,鎡曰:“無易樹子,霸者所禁,矧天朝乎。”不聽。加太子少師。《寰宇通志》成,進戶部尚書。帝不豫,諸臣議復憲宗東宮。李賢私問鎡,鎡曰:“既退,不可再也。”英宗復位,遂削籍。天順八年卒。成化中,復官賜祭。鎡學問該博,文章爾雅。然性猜忌,遇事多退避云。

  王文,字千之,初名強,束鹿人。永樂十九年進士。授監察御史。持廉奉法,為都御史顧佐所稱。宣德末,奉命治彰德妖賊張普祥獄。還奏稱旨,賜今名。

  英宗即位,遷陜西按察使。遭父憂,命奔喪,起視事。正統三年正月擢右副都御史,巡撫寧夏,五年召為大理寺卿。明年與刑部侍郎何文淵錄在京刑獄,尋遷右都御史。九年出視延綏、寧夏邊務。劾治定邊營失律都督僉事王禎、都督同知黃真等罪,邊徼為肅。明年代陳鎰鎮守陜西,平涼、臨洮、鞏昌饑,奏免其租。尋進左都御史。在陜五年,鎮靜不擾。

  景泰改元,召掌院事。文為人深刻有城府,面目嚴冷,與陳鎰同官,一揖外未嘗接談。諸御史畏之若神,廷臣無敢干以私者,然中實柔媚。初,按大理少卿薛瑄獄,希王振指,欲坐瑄死。至是治中官金英縱家奴不法事,但抵奴罪。給事中林聰等劾文、鎰畏勢長奸,下詔獄。二人俱伏,乃宥之。二年六月,學士江淵上言法司斷獄多枉。文及刑部尚書俞士悅求罷。且言淵嘗私以事,不聽,故見誣。帝兩置之。

  三年春,加太子太保。時陳鎰鎮陜西,將還,文當代。諸御史交章留之,乃改命侍郎耿九疇。南京地震,江、淮北大水,命巡視。偕南九卿議上軍民便宜九事。又言徐、淮間饑甚,而南京儲蓄有余,請盡發徐、淮倉粟振貸,而以應輸南京者輸徐、淮,補其缺。皆報可。

  是時,陳循最任,好剛自用。高谷與循不相能,以文強悍,思引與共政以敵之,乃疏請增閣員。循舉其鄉人蕭維禎,谷遂舉文。而文得中官王誠助,于是詔用文。尋自江、淮還朝,改吏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直文淵閣。二品大臣入閣自文始。尋遭母喪,奪哀如前。文雖為谷所引,而谷遲重,循性明決,文反與循合而不附谷。其后以子倫故,欲傾考官,又用谷言而罷。由是兩人卒不相得。

  五年三月,江、淮大水,復命巡視。先是蘇、松、常、鎮四府糧四石折白銀一兩,民以為便。后戶部復征米,令輸徐、淮,凡一百十余萬石。率三石而致一石,有破家者。文用便宜停之。又發廩振饑民三百六十余萬。時年饑多盜,文捕長洲盜許道師等二百人。欲張其功,坐以謀逆。大理卿薛瑄辨其誣。給事中王鎮乞會廷臣勘實,得為盜者十六人置之法,而余得釋。還進少保,兼東閣大學士。再進謹身殿大學士,仍兼東閣。

  初,英宗之還也,廷臣議奉迎禮。文時為都御史,厲聲曰:“公等謂上皇果還耶?也先不索土地、金帛而遽送駕來耶?”眾素畏文,皆愕然不決而罷。及易儲議起,文率先承命。景帝不豫,群臣欲乞還沂王東宮。文曰:“安知上意誰屬?”乃疏請早選元良。以是中外喧傳文與中官王誠等謀召取襄世子。

  英宗復位,即日與于謙執于班內。言官劾文與謙等謀立外藩,命鞫于廷。文力辯曰:“召親王須用金牌信符,遣人必有馬牌,內府兵部可驗也。”辭氣激壯。逮車駕主事沈敬按問,無跡。廷臣遂坐謙、文召敬謀未定,與謙同斬于市,諸子悉戍邊。敬亦坐知謀反故縱,減死,戍鐵嶺。文之死,人皆知其誣。以素刻忮,且迎駕、復儲之議不愜輿論,故冤死而民不思。成化初,赦其子還,尋復官,贈太保,謚毅愍。

  倫,改名宗彝。成化初進士。歷戶部郎中,出理遼東餉。中官汪直東征,言宗彝督餉勞,擢太仆少卿。弘治中,累官南京禮部尚書。卒,謚安簡。

  江淵,字世用,江津人。宣德五年庶吉士,授編修。正統十二年詔與杜寧、裴綸、劉儼、商輅、陳文、楊鼎、呂原、劉俊、王玉共十人,肄業東閣,曹鼐等為之師。

  郕王監國,徐有貞倡議南遷,太監金英叱出之,踉蹌過左掖門。淵適入,迎問之。有貞曰:“以吾議南遷不合也。”于是淵入,極陳固守之策。遂見知于王,由侍講超擢刑部右侍郎。也先薄京師,命淵參都督孫鏜軍事。

  景泰元年出視紫荊、倒馬、白羊諸關隘,與都指揮同知翁信督修雁門關。其秋遂以本官兼翰林學士,入閣預機務。尋改戶部侍郎,兼職如故。明年六月以天變條上三事:一,厚結朵顏、赤斤諸衛,為東西藩籬;一,免京軍余丁,以資生業;一,禁訐告王振余黨,以免枉濫。詔悉從之。又明年二月改吏部,仍兼學士。是春,京師久雨雪。淵上言:“漢劉向曰,凡雨陰也,雪又雨之陰也。仲春少陽用事,而寒氣脅之,占法謂人君刑法暴濫之象。陛下恩威溥洽,未嘗不赦過宥罪,竊恐有司奉行無狀,冤抑或有未伸。且向者下明詔,免景泰二年田租之三。今復移檄追征,則是朝廷自失大信于民。怨氣郁結,良由此也。”帝乃令法司申冤濫,詰戶部違詔,下尚書金濂于獄,卒免稅加詔。東宮既易,加太子少師。四川巡撫僉都御史李匡不職,以淵言罷之。母憂起復。初侍講學士倪謙遭喪,淵薦謙為講官,謙遂奪哀。至是御史周文言淵引謙,正自為今日地。帝以事既處分,不問,而令自今群臣遭喪無濫保。

  五年春,山東、河南、江北饑,命同平江侯陳預往撫。淵前后條上軍民便宜十數事。并請筑淮安月城以護常盈倉,廣徐州東城以護廣運倉。悉議行。時江北洊饑,淮安糧運在涂者,淵悉追還備振,漕卒乘機侵耗。事聞,遣御史按實。淵被劾。當削籍。廷臣以淵守便宜,不當罪。帝宥之。

  閣臣既不相協,而陳循、王文尤刻私。淵好議論,每為同官所抑,意忽忽不樂。會兵部尚書于謙以病在告,詔推一人協理部事。淵心欲得之。循等佯推淵,而密令商輅草奏,示以“石兵江工”四字,淵在旁不知也。比詔下,調工部尚書石璞于兵部,而以淵代璞。淵大失望。英宗復位,與陳循等俱謫戍遼東,未幾卒。

  初,黃矰之奏易儲也,或疑淵主之。丘浚曰:“此易辨也,廣西紙與京師紙異。”索奏視之,果廣西紙,其誣乃白。成化初,復官。

  許彬,字道中,寧陽人。永樂十三年進士。改庶吉士,授檢討。正統末,累遷太常少卿,兼翰林待詔,提督四夷館。上皇將還,遣彬至宣府奉迎。上皇命書罪己詔及諭群臣敕,遣祭土木陣亡官軍。以此受知上皇。還擢本寺卿。石亨等謀復上皇,以其謀告彬,彬進徐有貞,語具有貞傳。英宗復位,進禮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入直文淵閣。未幾,為石亨所忌,出為南京禮部右侍郎,甫行,貶陜西參政。至則乞休去。憲宗立,命以侍郎致仕,尋卒。

  彬性坦率,好交游,不能擇人,一時浮蕩士多出其門。晚參大政,方欲杜門謝客,而客惡其變態,競相騰謗,竟不安其位。

  陳文,字安簡,廬陵人。鄉試第一,正統元年進士及第,授編修。十二年命進學東閣。秩滿,遷侍講。

  景泰二年,閣臣高谷薦文才,遂擢云南右布政使,貴州比歲用兵,資餉云南,民困轉輸。文令商賈代輸,而民倍償其費,皆稱便。稅課額鈔七十余萬,吏俸所取給,典者侵蝕,吏或累歲不得俸。文悉按治,課日羨溢。云南產銀,民間用銀貿易,視內地三倍。隸在官者免役,納銀亦三之,納者不為病。文曰:“雖如是,得無傷廉乎?”損之,復令減隸額三之一。名譽日起,遷廣東左布政使,母憂未赴。

  英宗即復位,一日謂左右曰:“向侍朕編修,皙而長者安在?”左右以文對,即召為詹事。乞終制。不允。入侍東宮講讀。學士呂原卒,帝問李賢誰可代者,曰:“柯潛可。”出告王翱,翱曰:“陳文以次當及,奈何抑之?”明日,賢入見,如翱言。

  七年二月進禮部右侍郎兼學士,入內閣。文既入,數撓賢以自異,曰:“吾非若所薦也。”侍讀學士錢溥與文比舍居,交甚歡。溥嘗授內侍書。其徒多貴幸,來謁,必邀文共飲。英宗大漸,東宮內侍王綸私詣溥計事,不召文。文密覘之。綸言:“帝不豫,東宮納妃,如何?”溥謂:“當奉遺詔行事。”已而英宗崩,賢當草詔。文起奪其筆曰:“無庸,已有草者。”因言綸、溥定計,欲逐賢以溥代之,而以兵部侍郎韓雍代尚書馬昂。賢怒,發其事。是時憲宗初立,綸自謂當得司禮,氣張甚。英宗大殮,綸衰服襲貂,帝見而惡之。太監牛玉恐其軋己,因數綸罪,逐之去。溥謫知順德縣,雍浙江參政。詞所連,順天府尹王福,通政參議趙昂,南寧伯毛榮,都督馬良、馮宗、劉聚,錦衣都指揮僉事門達等皆坐謫。雍亦文素所不悅者也。改吏部左侍郎,同知經筵事。

  成化元年進禮部尚書。羅倫論賢奪情。文內愧,陰助賢逐倫,益為時論所鄙。三年春,帝命戶部尚書馬昂、副都御史林聰及給事中潘禮、陳越清理京營。文奏必得內臣共事,始可刬除宿弊,因薦太監懷恩。帝從之。《英宗實錄》成,加太子少保,兼文淵閣大學士。四年卒。贈少傅,謚莊靖。

  文素以才自許,在外頗著績效,士大夫多冀其進用。及居宮端,行事鄙猥。既參大政,無所建明。朝退則引賓客故人置酒為曲宴,專務請屬。性卞急,遇睚眥怨必報。及賢卒,文益恣意行,名節大喪。歿后,禮部主事陸淵之、御史謝文祥皆疏論文不當得美謚。帝以事已施行,不許。

  萬安,安循吉,眉州人。長身魁顏,眉目如刻畫,外寬而深中。正統十三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

  成化初,屢遷禮部左侍郎。五年命兼翰林學士,入內閣參機務。同年生詹事李泰,中官永昌養子也,齒少于安。安兄事之,得其歡。自為同官,每當遷,必推安出己上。至是議簡閣臣,泰復推安曰:“子先之,我不患不至。”故安得入閣,而泰忽暴病死。

  安無學術,既柄用,惟日事請托,結諸閹為內援。時萬貴妃寵冠后宮,安因內侍致殷勤,自稱子侄行。妃嘗自愧無門閥,聞則大喜,妃弟錦衣指揮通,遂以族屬數過安家。其妻王氏有母至自博興。王謂母曰:“向家貧時,以妹為人娣,今安在?”母曰:“第憶為四川萬編修者。”通心疑是安,訪之則安小婦,由是兩家婦日往來。通妻著籍禁內,恣出入,安得備知宮中動靜,益自固。侍郎刑讓、祭酒陳鑒與安同年不相能。安構獄,除兩人名。

  七年冬,彗見天田,犯太微。廷臣多言君臣否隔,宜時召大臣議政。大學士彭時、商輅力請。司禮中官乃約以御殿日召對,且曰:“初見,情未洽,勿多言,姑俟他日。”將入,復約如初。比見,時言天變可畏,帝曰:“已知,卿等宜盡心。”時又言:“昨御史有疏,請減京官俸薪,武臣不免觖望,乞如舊便。”帝可之。安遂頓首呼萬歲。欲出,時、輅不得已,皆叩頭退。中官戲朝士曰:“若輩嘗言不召見。及見,止知呼萬歲耳。”一時傳笑,謂之“萬歲閣老”。帝自是不復召見大臣矣。

  其后尹直入閣,欲請見帝計事。安止之曰:“往彭公請召對,一語不合,輒叩頭呼萬歲,以此貽笑。今吾輩每事盡言,太監擇而聞之,上無不允者,勝面對多矣。”其容悅不識大體,且善歸過于人如此。

  九年進禮部尚書。久之,改戶部。十三年加太子少保,俄改文淵閣大學士。孝宗出閤,進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尋加太子太保。時彭時已歿,商輅以忤汪直去,在內閣者劉珝、劉吉。而安為首輔,與南人相黨附;珝與尚書尹旻、王越又以北人為黨,互相傾軋。然珝疏淺而安深鷙,故珝卒不能勝安。

  十八年,汪直寵衰,言官請罷西廠。帝不許。安具疏再言之,報可,中外頗以是稱安。《文華大訓》成,進太子太傅、華蓋殿大學士。復進少傅、太子太師,再進少師。

  當是時,朝多秕政,四方災傷日告。帝崇信道教,封金闕、玉闕真君為上帝,遣安祭于靈濟宮。而李孜省、鄧常恩方進用,安因彭華潛與結,藉以排異己。于是珝及王恕、馬文升、秦纮、耿裕諸大臣相繼被逐,而華遂由詹事遷吏部侍郎,入內閣。朝臣無敢與安牴牾者。

  華,安福人,大學士時之族弟,舉景泰五年會試第一。深刻多計數,善陰伺人短,與安、孜省比。嘗嗾蕭彥莊攻李秉,又逐尹旻、羅璟,人皆惡而畏之。逾年,得風疾去。

  孝宗嗣位,安草登極詔書,禁言官假風聞挾私,中外嘩然。御史湯鼐詣閣。安從容言曰:“此里面意也。”鼐即以其語奏聞,謂安抑塞言路,歸過于君,無人臣禮。于是庶吉士鄒智,御史文貴、姜洪等交章列其罪狀。先是,歙人倪進賢者,粗知書,無行,諂事安,日與講房中術。安昵之,因令就試,得進士。授為庶吉士,除御史。帝一日于宮中得疏一小篋,則皆論房中術者,末署曰“臣安進”。帝命太監懷恩持至閣曰:“此大臣所為耶?”安愧汗伏地,不能出聲。及諸臣彈章入,復令恩就安讀之。安數跪起求哀,無去意。恩直前摘其牙牌曰:“可出矣。”始惶遽索馬歸第,乞休去。時年已七十余。尚于道上望三臺星,冀復用。居一年卒,贈太師,謚文康。

  初,孝穆皇太后之薨,內庭籍籍指萬貴妃。孝宗立,魚臺縣丞徐項上書發其事。廷臣議逮鞫萬氏戚屬曾出入宮掖者。安驚懼不知所為,曰:“我久不與萬氏往來矣。”而劉吉先與萬氏姻,亦自危。其黨尹直尚在閣,共擬旨寢之。孝宗仁厚,亦置不問,安、吉得無事。

  安在政府二十年,每遇試,必令其門生為考官,子孫甥婿多登第者。子翼,南京禮部侍郎。孫弘璧,翰林編修。安死無幾,翼、弘璧相繼死,安竟無后。

  劉珝,字叔溫,壽光人。正統十三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天順中,歷右中允,侍講東宮。

  憲宗即位,以舊宮僚屢遷太常卿,兼侍讀學士,直經筵日講。成化十年進吏部左侍郎,充講官如故。珝每進講,反覆開導,詞氣侃侃,聞者為悚。學士劉定之稱為講官第一,憲宗亦愛重之。明年詔以本官兼翰林學士,入閣預機務。帝每呼“東劉先生”,賜印章一,文曰“嘉猷贊翊”。尋進吏部尚書,再加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文華大訓》成。加太子太保,進謹身殿大學士。

  珝性疏直。自以宮僚舊臣,遇事無所回護。員外郎林俊以劾梁芳、繼曉下獄,珝于帝前解之。李孜省輩左道亂政,欲動搖東宮。珝密疏諫,謀少阻。素薄萬安,嘗斥安負國無恥。安積忿,日夜思中珝。初,商輅之劾汪直也,珝與萬安、劉吉助之爭,得罷西廠。他日,珝又折王越于朝,越慚而退。已而西廠復設,珝不能有所諍。至十八年,安見直寵衰,揣知西廠當罷,邀珝同奏。珝辭不與,安遂獨奏。疏上,帝頗訝無珝名。安陰使人訐珝與直有連。會珝子鎡邀妓狎飲,里人趙賓戲為《劉公子曲》,或增飾穢語,雜教坊院本奏之。帝大怒,決意去珝。遣中官覃昌召安、吉赴西角門,出帝手封書一函示之。安等佯驚救。次日,珝具疏乞休。令馳驛,賜月廩、歲隸、白金、楮幣甚厚。其實排珝使去者,安、吉兩人謀也。

  時內閣三人,安貪狡,吉陰刻。珝稍優,顧喜譚論,人目為狂躁。珝既倉卒引退,而彭華、尹直相繼入內閣,安、吉之黨乃益固。珝初遭母憂,廬墓三年。比歸,侍父盡孝。父歿,復廬于墓。弘治三年卒,謚文和。嘉靖初,以言官請,賜祠額曰“昭賢”,仍遣官祭之。

  子鈗,字汝中。八歲時,憲宗召見,愛其聰敏,且拜起如禮,即命為中書舍人。宮殿門閾高,同官楊一清常提之出入。帝慮牙牌易損,命易以銀。歷官五十余年,嘉靖中至太常卿,兼五經博士,仍供事內閣誥敕房。博學有行誼,與長洲劉棨并淹貫故實,時稱“二劉”。

  劉吉,字祐之,博野人。正統十三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充經筵官。《寰宇通志》成,進修撰。天順四年侍講讀于東宮,以憂歸。

  憲宗即位。召纂《英宗實錄》。至京,上疏乞終制。不允,進侍讀。《實錄》成,遷侍讀學士,直經筵。累遷禮部左侍郎。

  成化十一年與劉珝同受命,兼翰林學士,入閣預機務。尋進禮部尚書。孝宗出閤,加太子少保兼文淵閣大學士。十八年遭父喪,詔起復。吉三疏懇辭,而陰屬貴戚萬喜為之地,得不允。《文華大訓》成,加太子太保,進武英殿大學士。久之,進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尋加少保兼太子太傅。

  孝宗即位,庶吉士鄒智、御史姜洪力詆萬安、尹直及吉皆小人,當斥。吉深銜之。安、直皆去,吉獨留,委寄愈專。慮言者攻不已,乃建議超遷科道官,處以不次之位。詔起廢滯,給事中賀欽、御史強珍輩十人已次第擬擢,吉復上疏薦之。部曹預薦者惟林俊一人,冀以此籠絡言路,而言者猶未息。庶子張升,御史曹璘、歐陽旦,南京給事中方向,御史陳嵩等相繼劾吉。吉憤甚,中升逐之。數興大獄,智、向囚系遠貶,洪亦謫官。復與中官蔣琮比,逐南御史姜綰等,臺署為空。中外側目,言者亦少衰。

  初,吉與萬安、劉珝在成化時,帝失德,無所規正,時有“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之謠。至是見孝宗仁明,同列徐溥、劉健皆正人,而吉于閣臣居首,兩人有論建,吉亦暑名,復時時為正論,竊美名以自蓋。

  弘治二年二月旱,帝令儒臣撰文禱雨。吉等言:“邇者奸徒襲李孜省、鄧常恩故術,見月宿在畢,天將陰雨,遂奏請祈禱,覬一驗以希進用。倖門一開,爭言祈禱,要寵召禍,實基于此。祝文不敢奉詔。”帝意悟,遂已之。五月以災異請帝修德防微,慎終如始。八月又以災異陳七事。代王獻海青,吉等言登極詔書已卻四方貢獻,乞勿受。明年三月偕同列上言:“陛下圣質清羸,與先帝不同。凡宴樂游觀,一切嗜好之事,宜悉減省。左右近臣有請如先帝故事者,當以太祖、太宗典故斥退之。祖宗令節宴游皆有時,陛下法祖宗可也。”土魯番使者貢獅子還,帝令內閣草敕,遣中官送之。吉等言不宜優寵太過,使番戎輕中國。事遂寢。既又言:“獅子諸獸,日飼二羊,歲當用七百二十,又守視校尉日五十人,皆繁費。宜絕諸獸食,聽自斃。”帝不能用。十二月,星變,又言:“邇者妖星出天津,歷杵臼,迫營室,其占為兵,為饑,為水旱。今兩畿、河南、山西、陜西旱蝗;四川、湖廣歲不登。倘明年復然,恐盜賊竊發,禍亂將作。愿陛下節用度,罷宴游,屏讒言,斥異教,留懷經史,講求治道。沙河修橋,江西造瓷器,南海子繕垣墻,俱非急務,宜悉停止。”帝嘉納之。帝惑近習言,頗崇祈禱事,發經牌令閣臣作贊,又令擬神將封號。吉等極言邪說當斥。

  吉自帝初即位進少傅,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及《憲宗實錄》成。又進少師、華蓋殿大學士。吉柄政久,權勢烜赫。帝初傾心聽信,后眷頗衰。而吉終無去志。五年,帝欲封后弟伯爵,命吉撰誥券。吉言必盡封二太后家子弟方可。帝不悅,遣中官至其家,諷令致仕,始上章引退。良賜敕,馳驛如故事。

  吉多智數,善附會,自緣飾,銳于營私,時為言路所攻。居內閣十八年,人目之為“劉綿花”,以其耐彈也。吉疑其言出下第舉子,因請舉人三試不第者,不得復會試。時適當會試期,舉子已群集都下,禮部為請。詔姑許入試,后如令。已而吉罷,令亦不行。吉歸,逾年卒。贈太師,謚文穆。

  尹直,字正言,泰和人。景泰五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

  成化初,充經筵講官,與修《英宗實錄》。總裁欲革去景泰帝號,引漢昌邑、更始為比。直辨曰:“《實錄》中有初為大臣,后為軍民者。方居官時,則稱某官某,既罷去而后改稱。如漢府以謀逆降庶人,其未反時,書王書叔如故也。豈有逆計其反,而即降從庶人之號者哉!且昌邑旋立旋廢,景泰帝則為宗廟社稷主七年。更始無所受命,景泰帝則策命于母后。當時定傾危難之中,微帝則京師非國家有。雖易儲失德,然能不惑于盧忠、徐振之言,卒全兩宮,以至今日。其功過足相準,不宜去帝號。”時不能難。既成,進侍讀,歷侍讀學士。

  六年上疏乞纂修《大明通典》,并續成《宋元綱目》,章下所司。十一年遷禮部右侍郎,辭,不許。丁父憂,服除,起南京吏部右侍郎,就改禮部左侍郎。

  二十二年春,召佐兵部。占城王古來為安南所逼,棄國來求援。議者欲送之還,直曰:“彼窮來歸,我若驅使還國,是殺之也。宜遣大臣即詢,量宜處置。”詔從之,命都御史屠滽往。貴州鎮巡官奏苗反,請發兵,廷議將從之。直言起釁邀功,不可信。命官往勘,果無警。是年九月改戶部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逾月,進兵部尚書,加太子太保。

  直明敏博學,練習朝章,而躁于進取。性矜忌,不自檢飭,與吏部尚書尹旻相惡。直初覬禮部侍郎,而旻薦他人。直以中旨得之。次日遇旻于朝,舉笏謝。旻曰:“公所謂簡在帝心者。”自是怨益深。后在南部八年,郁郁不得志,屬其黨萬安、彭華謀內召,旻輒持不可。諸朝臣亦皆畏直,幸其在南。及推兵部左、右侍郎,吏部列何琮等八人。詔用琮,而直以安、華及李孜省力,中旨召還。至是修怨,與孜省等比。陷旻父子得罪,又構罷江西巡撫閔珪,物論喧然不平。刑部郎袁清者,安私人,又幸于內侍郭閏。勘事浙江,輘轢諸大吏,吏部尚書李裕惡之。比還,即除紹興知府。清懼,累章求改,裕極論其罪,下詔獄。安、閏以屬直,為言于孜省,取中旨赦之,改知鄖陽。

  孝宗立,進士李文祥,御史湯鼐、姜洪、繆樗,庶吉士鄒智等連章劾直。給事中宋琮及御史許斌言直自初為侍郎以至入閣,夤緣攀附,皆取中旨。帝于是薄其為人,令致仕。弘治九年表賀萬壽,并以太子年當出閤,上《承華箴》,引先朝少保黃淮事,冀召對。帝卻之。正德中卒,謚文和。

  贊曰:《易》稱內君子外小人,為泰;外君子內小人,為否。況端揆之寄,百僚具瞻者乎!陳循以下諸人,雖不為大奸慝,而居心刻忮,務逞己私。同己者比,異己者忌;比則相援,忌則相軋。至萬安、劉吉要結近幸,蒙恥固位。猶幸同列多賢,相與彌縫匡救,而穢跡昭彰,小人之歸,何可掩哉!

譯文及注釋

  陳循,字德遵,泰和人。

  永樂十三年,考中進士第一名。

  授官翰林修撰。

  他很熟悉朝廷的典章舊例。

  皇帝駕臨北京,命令他拿出國家書庫的書籍到皇帝臨時駐地,于是留用焉侍臣。

  洪熙元年,晉升為侍講。

  宣德初年,接受命令值班南宮,白天擔任顧問。

  皇帝賜給他住宅艙玉河橋西,巡游的時候沒有不跟從的。

  晉升為侍講學士。

  正統元年,兼任御前講席。

  遇了很久,晉升為翰林院學士。

  正統九年,進入文淵閣,主管機要事務。

  當初,朝廷商議天下官吏百姓進言上奏章,都是三楊主持。

  到這時楊榮、楊士奇已死,陳循和曹鼐、馬愉在內閣,禮部援引舊例請示。

  皇帝認為楊溥年老,應該優閑地生活,命令陳循等人參加商議。

  第二年,晉升為戶部右侍郎,兼任學士。

  土木事變,人人心里都震蕩恐懼。

  陳循居處其中,所進言的事大多被采納。

  提升為戶部尚書,仍像以前那樣兼職。

  也先侵犯京城,請求救命各邊關的精良騎兵進京護衛,用快馬傳遞檄文給回人以迷惑敵人。

  皇帝全都聽從了他的計策。

  景泰二年,因為埋葬妻子和鄉里人爭奪墓地,前后任巡按御史認為他無理,陳循就告訴上奏他人的過錯。

  給事中林聰等人竭力彈劾陳循的罪遇。

  皇帝認為林聰的話正確,卻把陳循放在一邊不追究。

  陳循本來靠才學名望顯耀,到適時清白的名譽毀壞了。

  景泰二年十二月,晉升為少保兼文淵閣大學士。

  皇帝想改立太子,心里畏懼各位內閣大臣,事先賜予陳循和高殼白銀一百雨,江淵、圣二寧、蕭鐵五十兩。

  等到皇帝下詔書討論的時候,陳循等人于是不敢勸諫,加官兼任太子太傅。

  不久以太子令旨賜給百官銀兩和絹帛。

  過了一個月,皇帝又賜給陳循等六個人黃金五十兩,提拔為華蓋殿大學士,仍像以前那樣在文淵合兼職。

  陳循的兒子陳英和王文的兒子王倫參加順天的鄉試被除名,一齊拉攏考官劉儼、黃諫,被給事中張寧等人所彈劾。

  皇帝也不追究他們的罪過。

  英宗第二次登上皇位,于謙、王文被處死,處陳循杖刑一百,戍守鐵嵌衛。

  陳循在宣德時期,御史張楷獻觸怒了皇上。

  陳循說:“他也是忠心愛國。”于是張楷得到釋放。

  御史陳祚上疏,觸怒了皇帝,陳循婉言為他解脫,使他沒有被處死。

  景帝時期,他曾經編輯古代帝王的事跡,命名為《勤政要典》,進獻上去。

  黃河南岸和長江北岸下大雪,麥苗被凍死,他請求用國庫的錢買麥種供給貧民。

  他根據具體事情進言,有很多足以采用。

  但是長久地處在政府部門,刻薄浮躁的作風被士論所輕視。

  他受到的嚴厲譴責卻是石亨那一伙人干的,并不是呈帝的意思。

  查亨等人失敗后,陳循從貶謫的地方上書申辯,說:“天位,是陛下本來就有的。

  在天和人歸向的時候,群臣準備法駕和盛大的禮樂,恭敬地到南內宮,上奏章請求陛下親臨朝政。

  不但皇宮禁地不驚慌,也可以宣示于天下萬世。

  但是石亨等人僥幸于一時,想不到這些,最后都自取災禍失敗。

  臣擔任官職幾朝,曾有微薄的功勞,實在是被人排擠,懇請陛下憐憫明察。”皇帝詔命釋放作平民,一年后死去。

  成化年間,于謙的事昭雪,陳循的兒子援引舊例請求恤典,纔恢復官爵賜予祭祀。

  同鄉蕭鍅,字孟勤。

  宣德二年考中進士,授予官職后在家按等候資歷補缺。

  宣德八年,皇帝命令楊溥全面選拔三科進士,提升二十八人為庶吉士,蕭鐵為第一個。

  英宗登上皇位,授官編修。

  正統三年,晉升為侍讀。

  過了很久,代替李時勉任國子監祭酒。

  景泰元年,因年老多病辭官。

  已經得到許可,監丞鮑相帶領六館的學生接連呈上奏章請求讓他留任。

  皇帝答應了他們的奏請。

  第二年,以原來的官職兼任翰林學士,和侍郎王一寧一起進入文淵閣值班。

  第三年,晉升戶部右侍郎,仍像以前那樣兼職。

  改變儲君的討論發生時,蕭鍅說:“不要改變樹立的太子,這是霸王們所禁止的,何況天朝呢?”皇上不聽從。

  加官太子少師。

  《寰宇通志》寫成,晉升戶部尚書。

  皇帝有病,眾位大臣討論恢復憲宗為太子。

  李賢私下詢問蕭鍅,蕭鐵說:“已經退位,不能第二次登位了。”英宗第二次登上皇位,于是削去官籍。

  天順八年死去。

  成化年問,恢復官爵賜予祭祀。

  蕭錨學問淵博精深,文章雅正。

  但是本性猜忌,遇到事情大多退避。

  王文,字干之,本名叫王強,束鹿人。

  永樂十九年考中進士。

  授官監察御史。

  品行廉潔奉守法律,被都御史題焦所稱贊。

  宣德末年,奉命審理彰德妖賊張普祥的案件。

  回朝奏報符合皇上的意思,賜給他現在的名字。

  英宗登上皇位,升任陜西按察使。

  遭逢父親去世服喪,起用處理政事。

  正統三年正月,提升為右副都御史,巡撫寧夏。

  正統五年,召回朝廷任大理寺卿。

  第二年,和刑部侍郎何文淵審察京城的案件,不久升任右都御史。

  正統九年,出京巡視延綏、寧夏的邊關防務,彈劾審理定邊營觸犯法律的都督愈事王禎、都督同知黃真等人的罪行,邊關為此而嚴整。

  第=年,代替陳鎰鎮守陜西。

  平涼、臨洮、鞏昌發生饑荒,上奏章免除那些地方的租稅。

  不久提升為左都御史。

  在陜西任職五年,鎮守安靜不擾亂平民。

  景泰元年,召回朝廷掌管都察院的事務。

  王文為人嚴峻苛刻有心機,面容嚴肅冷峻,他和陳鎰官階相同,見面作一個長揖之外從沒有遇交接攀談。

  眾御史像神人一樣畏懼他,朝廷大臣不敢以私情干謁,然而內心實際柔媚。

  當初,審理大死罪。

  到這時審理宦官金英放縱家奴不遵守法律的案件,只是判了家奴的罪。

  給事中林聰等人彈劾王文、陳鎰畏懼權勢助長奸惡,把他們關進欽犯監獄。

  兩個人都承認罪行,皇上于是寬容了他們。

  景泰二年六月,學士江淵上書說法律機關判決案件大多枉曲。

  王文和刑部尚書俞士悅請求罷免,并且說江淵曾經有事賄賂他們,他們沒有聽從,所以被誣告。

  皇帝對兩邊都置之不理。

  景泰三年春,加官為太子太保。

  當時陳鎰鎮守陜西,將要回朝,王文應當代替他。

  各個御史紛紛上奏章挽留他,于是改換任命侍郎耿九疇。

  南京發生地震,長江、淮河北岸漲洪水,命令他去巡枧。

  他同南九卿商議呈上有利于軍民的九件事。

  又進言徐、淮之間饑荒嚴重,而南京的儲蓄有剩余,請求全部發放徐、淮倉庫的粟米來賑救,而把應該輸送到南京的糧食輸送給徐、淮,填補那里的空缺。

  都答復許可。

  適時候,陳循最得到信任,剛愎自用。

  高谷和陳循不相友好,因為王文強悍,想拉他一齊共.同處理朝政來對抗陳循,于是上疏請求增加內閣的人數。

  陳循舉薦他的同鄉蕭維楨,高谷于是舉薦王文。

  而王文得到宦官王誠的幫助,于是詔命任用王文。

  不久他從長江、淮河囤到朝廷,改任吏部尚書,兼任翰林院學士,值班文淵閣。

  二品大臣進入內閣從王文開始。

  不久遭逢母親去世服喪,像前次那樣減少服喪期任官。

  王文雖然是高谷所引薦,但是高谷遲緩穩重,陳循性格鮮明決斷,王文反而與陳循相合而不依附高谷。

  后來因為兒子王倫的原因,想傾軋考官,又因為高谷進言而作罷。

  因此兩個人最終不相友好。

  景泰五年三月,長江、淮河漲洪水,又命令他巡視。

  在此之前,蘇、松、常、鎮四府的糧食,四石折合白銀一兩,百姓認為便宜。

  后來戶部又征收大米,命令輸送給徐、淮,共一百一十多萬石。

  大致用三石纔運送到一石,有的人家產破敗。

  王文以便宜行事停止輸送大米,又打開糧倉賑濟饑民三百六十余萬。

  當時因為饑荒而多盜賊,王文逮捕長洲盜賊許道師等二百人。

  想擴大自己的功勞,判許道師焉謀反叛逆罪。

  大理卿薛管辨別出他的誣陷。

  給事中王鎮請求召集朝廷大臣勘察落實,查出當盜賊的十六人依法處置,而其余的得到釋放。

  回朝后晉升為少保,兼任束合大學士。

  再次升任謹身殿大學士,仍然在柬合兼職。

  當初,英宗回朝的時候,朝廷大臣討論迎接的禮節。

  王文當時是都御史,厲聲說:“你們認為上皇果真能回來嗎?也先不索取土地、金帛而立即送上皇回來嗎?”眾人一直畏懼王文,都愕然沒有決議而結束討論。

  到改換儲君的討論興起時,王文率先受命。

  景帝病重,群臣打算請求讓沂王回束宮。

  王文說:“怎么知道皇上的遺意屬于誰?”于是上疏請求早日選定太子。

  因此宮里官外閘嚷嚷地盛傳王文和宦官王誠等人謀劃召取襄世子為儲君。

  英宗重新登上皇位,當天他和于謙就在班列內被拘捕。

  諫官彈劾王文和于謙等人陰謀樹立外地藩王,命令在朝廷上審問。

  王文極力爭辯說:“召回親王必須用金牌信符,遣發官員必定有馬牌,內府兵部可以駿證我做了沒有。”言辭語氣激烈雄壯。

  逮捕車駕主事沈敬來查究審問,沒有事實。

  朝廷大臣于是以于謙、王文召集沈敬陰謀未定而判罪,和于謙一起在集市被斬首,所有的兒子全都戍守邊關。

  沈敬也因知道謀反卻故意放縱獲罪,減去死刑,戍守鐵嶺。

  王文的死,人人都知道他受了誣陷。

  因為平時刻簿強悍,并且在迎駕、復儲的討論時不與輿論相合,所以冤死而百姓不思念他。

  成化初年,赦免他的兒子回來,不久恢復官職,追贈為太保,謐號毅愍。

  玉倫,改名焉宗彝。

  成化初年進士。

  歷任戶部郎中,出京管理遼東的軍餉。

  宦官汪直束征,說王宗彝督辦軍餉有功勞,提升任太仆少卿。

  弘治年問,多次升遷至南京禮部尚書。

  死后,謐號安簡。

  江淵,字世用,江津人。

  宣德五年選庶吉士,授官編修。

  正統十二年,詔命他和杜寧、裴綸、劉儼、商轄、陳文、楊鼎、呂原、劉俊、王玉一共十個人,在柬閣學習,曹鼐等人當他們的老師。

  邸王代理國政,徐有貞倡議南遷,太監金英呵叱他出去,他踉踉跆跆經過左掖門。

  江淵正好進來,迎上去問他。

  徐有貞說:“因為我建議南遷不合眾意。”于是江淵進去,極力陳說穩固防守的策略。

  于是被邸王知遇,由侍講越級提拔為刑部右侍郎。

  也先進犯京城,皇上命令江淵參與都督孫鏜的軍隊事務。

  景泰元年,出京巡枧紫劑、倒馬、白羊各關隘,和都指揮同知翁信監督修建雁門關。

  這年秋天就以原來的官職兼任翰林學士,進入內閣參預機要事務。

  不久改任戶部侍郎,像以前那樣兼職。

  第二年六月,因為天象變異分條上書建議三件事:一,深厚結交朵顏、赤斤各衛,作為東西方的防線;二,陳去京城軍隊多余的兵丁,用來資助生產;三,禁止揭發上告王振的余黨,以免枉錯淫濫使無辜受害。

  詔令全部聽從他的建議。

  又在第二年二月改任吏部,仍然兼任學士。

  逭年春天,京城下了很久的雪。

  江淵上言說:“漢代的劉向說,凡是雨都屬于陰,雪又比雨更陰。

  仲春時節少陽主宰天下,而寒氣卻挾持它,占卜說這是人間的君王刑法嚴厲過濫的兆象。

  陛下恩德威嚴廣博,不是沒有赦免罪過,私下擔心有關官員奉命行使權力卻行為不檢,冤屈可能有沒能伸張的。

  況且以前下達明確的詔令,免去景泰二年田租的三分之一,現在又傳遞公文追收,卻是朝廷自己對人民喪失了極大的信用,怨氣郁結,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于是命令司法機關昭雪受冤屈和判處過重的人,責備戶部違反詔令,把尚書金濂關進監獄,最后按詔令免稅。

  東宮改換后,加官太子少師。

  四川巡撫愈都御史李匡不稱職,因為江淵的進言罷免了他。

  服母喪期中起用恢復官職。

  當初侍講學士倪謙遭逢喪事,江淵舉薦他任講官,倪謙于是減少服喪期起用任職。

  現在御史周文說江淵引薦倪謙,正是他自己為今天打算。

  皇帝認為事情已經處理了,不再過問,卻命令從現在起群臣遭逢喪事不得沒有準則地保舉。

  景泰五年春,山東、河南、長江北岸發生饑荒,命令他和平江侯陳豫一起前去撫慰。

  江淵前后分條上書對軍民有利的十多件事。

  并且請求修筑淮安月城來保護常盈倉,擴大徐州束城來保護廣運倉。

  全部都經廷議實行。

  當時長江北岸屢次發生饑荒,淮安運送在途中的糧食,江淵全部追回來預備救災,管理漕運的士兵乘機侵占偷盜。

  事情被朝廷知道,派遣御史考察落實。

  江淵被彈劾,應當削去官籍。

  朝廷大臣認為江淵是為了方便救災,不應當定罪。

  皇帝寬恕了他。

  內閣大臣已經不融洽,而陳循、王文尤其刻意營私。

  江淵喜歡議論,常常被同級官員所壓制,內心感到失意不高興。

  恰逢兵部尚書于謙因病告假,詔命推選一人去協同辦理兵部的事務,江淵心里很想得到這個職位。

  陳循等人假裝推選江淵卻悄悄地叫商轄起草奏章,把“石兵江工”四個字給他看,江淵在一邊不明白。

  等到詔書下達,調工部尚書石璞去兵部,而用江淵代替石璞,江淵大為失望。

  英宗重新登上皇位,他和陳循等人都貶謫去戍守遼東,沒過多久就死了。

  當初,黃琺奏請改換儲君,有人懷疑江淵主張這件事。

  丘浚說:“這容易分辨,廣西的紙和京城的紙不同。”取來奏書一看,果然是魔西的紙,他受的誣陷纔洗清。

  成化初年,恢復官職。

  許彬,字道中,寧陽人,永樂十三年考中進士。

  改為庶吉士,授官檢討。

  正統末年,多次升遷至太常少卿,兼任翰林待詔,總管四夷館。

  上皇將返回,派遣許彬到宣府迎接,上皇命令他寫罪己詔和訓諭群臣的敕書,派遣他祭祀土木陣亡的官軍,因此被上皇知遇,回朝后提升為本寺卿。

  石亨等人謀劃恢復上皇的皇位,把他們的打算告訴許彬,許彬推薦徐有貞,詳情記載在《有貞傳》。

  英宗重新登上皇位,他晉升為禮部左侍郎,兼任翰林院學士,進入文淵閣值班。

  沒過多久,被石亨所猜忌,出京任南京禮部右侍郎,剛剛出發,又貶為陜西參政。

  到達后就請求退休離任。

  憲宗登上皇位,命令他以侍郎的官職退休,不久就死了。

  許彬性格坦率,喜歡交結朋友,不善于選擇人,當時輕浮放蕩之士大多出于他的門下。

  晚年參預重大的政事,正想閉門謝客,但是客人不喜歡他改變以前的態度,競相肆意誹謗他,終于不能安穩自己的官位。

  陳文,字安簡,廬陵人。

  參加鄉試獲得第一,垂統元年,考中進士,授官編修。

  正統十二年,命令進為柬閣大學士。

  任期滿,晉升為侍講。

  景泰二年,內閣大臣高殼舉薦陳文的才能,于是提升他任云南右布政使。

  貴州連續幾年有戰爭,物資軍餉來自于云南,百姓被運輸所困擾。

  陳文命令商人代替百姓輸送,而百姓加倍補償商人的運費,大家都稱道說方便。

  稅收款額為錢鈔七十多萬,官吏的俸祿取以供給,主管的入侵吞,官吏有時連續幾年不能得到俸祿。

  陳文全都審察整頓,稅收漸漸充足富余。

  云南出產白銀,民間用白銀貿易,是內地的三倍。

  屬于官家的人免除徭役,繳納的白銀也是百姓的三分之一,繳納的人不認為是不好。

  陳文說:“雖然如此,該不會有害于廉政吧?”減少這種份額,又命令滅除屬于官家的租稅份額的三分之一。

  名聲贊譽漸漸上升,升任廣東左布政使,因為母喪沒有赴任。

  英宗再次登上皇位之后,有一天對左右的人說:“以前侍奉朕的編修,白皙而且高大的人在哪里?”左右的人回答是陳文,皇上馬上召他任詹事。

  他請求守完二年的喪期。

  不被允許。

  入朝陪侍束宮任講讀。

  學士呂原死,皇帝問李賢誰能夠代替,李賢說:“柯潛可以。”出來以后告訴王翱,王翱說:“陳文按順序應當輪到他,為什么要壓制他?”第二天,李賢入朝晉見皇上,像王翱說的那樣進言。

  量泰七年二月,晉升為禮部右侍郎兼任學士,進入內閣。

  陳文入內閣后,多次阻撓李賢而提出異議,說:“我不是你所推薦的。”侍讀學士錢溥和陳文相鄰居住,交往很好。

  錢溥曾經授官內侍書,他弟子大多顯貴寵幸,前來拜謁,必定邀請陳文一同喝酒。

  英宗病危,東宮內侍王綸悄悄到錢溥家商量事情,不召陳文。

  陳文暗中偷看他們。

  王綸說:“皇帝病危,束宮要納妃子,怎么辦?”錢溥說:“應當遵奉遺詔行事。”不久英宗死了,李賢應該起草詔書。

  陳文起身奪下他的筆說:“沒有用了,已經有起草的人。”于是說王綸、錢溥已經定下計劃,想逐出李賢用錢溥代替,還要用兵部侍郎韓雍代替尚書馬昂。

  李賢大怒,揭發他們的事情。

  當時憲宗剛登上皇位,王綸自以為應當得到司禮的職位,氣焰很囂張。

  舉行英宗的入棺禮,王綸的喪服疊套著貂皮衣,皇帝看見了很討厭他。

  太監牛玉擔心他傾軋自己,于是歷數王綸的罪遇,驅逐他離開朝廷。

  錢溥貶謫為順德縣知縣,韓雍為浙江參政。

  獄詞所牽連的人,有順天府尹王福,通政參議趙昂,南窒偵毛榮,都督馬良、馮宗、劉聚,錦衣都指揮食事門達等人都連坐被貶謫。

  韓雍也是陳文一直所不喜歡的人。

  陳文改任吏部左侍郎,同知御前講席事務。

  成化元年,晉升為禮部尚書。

  羅倫控告李賢守喪不滿期而任職。

  陳文心中愧疚,暗地襄幫助李賢逐出羅倫,更加被當時的輿論所鄙薄。

  成化三年春季,皇帝命令戶部尚書馬昂、副都御史林聰和給事中潘禮、陳越清理京城的罩營。

  陳文上奏說一定要有內臣一齊處理這件事,纔能夠鏟除長期以來的弊病,因此推薦太監懷恩。

  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英宗實錄》寫成,加官為太子少保,兼任文淵閣大學士。

  成化四年死去。

  追贈為少傅,謐號莊靖。

  陳文一直以才華自許,在京城外做官頗有功績實效,士大夫大多希望他進入朝廷得到任用。

  到他任太子詹事,做事鄙陋。

  參預重大政務后,沒有什么建樹。

  退朝后就邀請賓客老友進行歌舞宴樂,專心于打通關節。

  性格急躁,遇到極小的仇怨也一定要報復。

  到李賢死后,陳文更加任意行事,名節大大地喪失。

  死了以后,禮部主事陸淵之、御史謝文祥都上疏彈劾陳文不應當得到好的謐號。

  皇帝認為事情已經施行了,不同意。

  萬安,字循吉,眉州人。

  身材高大相貌魁梧,眉毛和眼睛像刻畫上去的,外面寬闊而里面深凹。

  正統十三年考中進士。

  改庶吉士,授官編修。

  成化初年,多次遷升后任禮部左侍郎。

  成化五年,命令他兼任翰林學士,進入內閣參預機要事務。

  和他同一年考中的生員任詹事的李泰,是宦官李永昌的養子,比菌安年紀小。

  墓塞像對待兄長一樣對待他,得到他的歡心。

  自從成為同級官僚以后,每當遷升,李泰必定推薦萬安排在自己的前邊。

  到這時商議選拔內閣大臣,李泰又推薦萬安說:“你先去,我不怕不能到達。”因此萬安得到進入內閣的機會,而李泰忽然得急病死了。

  萬安沒有什么學問,被重用而掌握大權以后,只是天天專注于請客送禮,結交各個宦官作為內援。

  當時萬貴妃在后宮最受寵,萬安依靠內侍獻殷勤,自稱子侄輩。

  萬貴妃曾經為役有門板望族而羞愧,聽說之后十分高興。

  萬貴妃的弟弟錦衣指揮萬通,于是以家族親屬的身份多次到萬安家裹拜訪。

  他的妻子王氏的母親從博興來。

  王氏對母親說:“以前家裹貧窮的時候,把妹妹給別人作小妾,現在在哪里?”母親說:“只記得是四川萬編修。”萬通心里懷疑是萬安,問他纔知道是萬安的小妾,從此兩家的女人天天來往。

  萬遁的妻子在宮城中有門籍,任意出入,萬安能夠完全知道宮中的動靜,更加穩固了自己的地位。

  侍郎邢讓、祭酒陳鑒和萬安同年中進士,不相友好。

  萬安誣陷二人入獄,除去二人的名籍。

  成化七年冬天,彗星出現在天田,沖犯太微星。

  朝廷大臣多說是君王和臣子之間阻隔不通,應該按時召見大臣商議朝政。

  大學士彭時、商轄極力請求。

  司禮宦官于是約定在御殿日召對,并且說:“初次拜見皇上,感情還沒有融洽,不要多說話,有什么要說的姑且等待其它時候。”正要進去,又像原來那樣約定。

  等到晉見皇上的時候,彭時說天象的變化是可怕的,皇帝說:“已經知道了,卿等應該盡心。”彭時又說:“昨天御史有疏奏,請求減少京城官員的俸祿薪水,武臣不免因失望而怨恨,請求按舊例行事為好。”皇帝答應了他。

  萬安于是磕頭呼萬歲,想出去。

  彭時、商轄沒有辦法,都磕頭退出。

  宦官嘲笑朝廷的官員說:“你們這些人經常說皇上不召見你們。

  等到召見的時候,祇知道呼萬歲罷了。”一時傳為笑話,稱他們是“萬歲閣老”。

  皇帝從此不再召見大臣了。

  這以后尹直進入內閣,想請求晉見皇帝商議事情。

  萬安制止他說:“以前彭公請求召對,一句話不對,就磕頭呼萬歲,因此留下笑柄。

  現在我們每件事情都詳盡地報告,太監選擇上報,皇上沒有不應允的,大大地勝過去當面對答了。”他曲意逢迎取悅上意不識大體,并且善于把過錯歸結給別人到這個地步。

  成化九年,晉升為禮部尚書。

  很久以后,改任戶部。

  成化十三年,加官太子少保,不久改任文淵合大學士。

  孝宗出閣,晉升為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不久加官太子太保。

  當時彭時已經死了,商轄因為觸怒汪直而辭官,在內閣的有劉翊、劉吉。

  萬安作首輔,和南方的人結成黨派,劉翊和尚書尹曼、王越又以北方的人作為朋黨,互相傾軋。

  但是劉翊粗疏淺薄而萬安卻深沉兇狠,所以劉硼始終不能勝過萬安O成化十八年,汪直的寵幸衰微,諫官請求罷除西廠。

  皇帝不答應。

  萬安呈上奏疏再次說這件事,答復許可,朝廷內外大多因此稱贊萵安。

  《文華大訓》寫成,晉升為太子太傅、華蓋殿大學士。

  又升任少傅、太子太師,又升任為少師。

  正當這個時候,朝廷有很多不恰當的措施,四面八方的災害每天都有報告。

  皇帝崇信道教,封金闕、玉闕真君為上帝,派遣萬安在靈濟宮祭祀。

  而李孜省、鄧常恩纔進用,萬安因為彭華暗中和他結交,藉他來排除異己。

  于是劉翊和王恕、馬文升、秦弦、耿裕等大臣相繼被逐出朝廷,而彭華于是從詹事升任吏部侍郎,進入內閣。

  朝廷大臣沒有敢和萬安對抗的。

  彭華,安福人,大學士彭時的族弟,考中景泰五年會試第一名。

  為人嚴峻苛刻又多算計人,善于窺伺別人的短處,和萬安、李孜省相勾結。

  曾經唆使蕭彥莊攻擊李秉,又驅逐尹曼、羅璟,人們都厭惡并且畏懼他。

  過了一年,得中風病而離任。

  孝宗繼承皇位,萬安起草即位詔書,禁止諫官假藉風聞的事挾私報復,朝廷內外議論紛紛。

  御史湯鼐到內閣問這件事。

  萬安委婉地說:“這是里面的意思。”湯鼐馬上將他的話奏報皇上,說萬安壓制阻塞進言的道路,把遇錯歸結給君王,沒有人臣的禮節。

  于是庶吉士鄒智,御史文貴、姜洪等人紛紛上奏章列敷他的罪狀。

  在此之前,歙人有個叫倪進賢的,粗略地讀過一些害,沒有品行,諂媚侍奉萬安,天天和他研討房中術。

  萬安昵愛他,于是叫他去參加考試,獲得進士。

  授官庶吉士,任命為御史。

  皇帝有一天在宮中得到一小筐奏疏,卻全部都是討論房中術的,末尾署名為“臣安進”。

  皇帝命令太監懷恩拿到內閣說:“這是大臣所做的嗎?”萬安羞愧流汗爬在地上,不能說話。

  等到各位大臣彈劾的奏章送進宮,又命令懷恩到萬安面前宣讀。

  萬安多次下跪請求哀憐,沒有辭官的想法。

  懷恩直接前去摘下他的牙牌說:“可以出去了。”他纔驚惶地急忙找馬回家,請求退休離任。

  當時年紀己經七十多歲了,還在路上望三臺星,希望又被任用。

  遇了一年就死了,追贈為太師,謐號文康n當初,孝穆皇太后的死,內官喧嘩指責萬貴妃。

  孝宗登上皇位,魚臺縣縣丞徐項上書揭發這件事。

  朝廷大臣商議逮捕審問萬氏親屬中曾經出入宮門的人。

  萬安吃驚害怕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說:“我已經很久不和萬氏來往了。”而劉吉原先和萬氏有姻親關系,也感到危險。

  他的黨羽尹直還在內閣,一齊擬寫圣旨阻止這件事。

  孝宗仁厚,也放在一邊不過問,萬安、劉吉纔沒有什么事。

  萬安在政府任職二十年,每當遇上考試,必定命令他的門生當考官,兒子孫子外甥女婿有很多考中的。

  兒子萬翼,南京禮部侍郎。

  孫子萬弘璧,翰林編修。

  萬安死后沒多久,萬翼、萬弘璧相繼死去,萬安竟然沒有后代在世。

  劉翊,字叔溫,壽光人。

  正統十三年考中進士。

  改為庶吉士,授官編修。

  天順年間,多次任右中允,侍講束宮。

  憲宗登上皇位,他因為是以前宮中的屬僚多次遷升至太常卿,兼任侍讀學士,值班御前講席,任日講官。

  成化十年,晉升為吏部左侍郎,像以前那樣擔當講官。

  劉翊每次入朝講學,反復開導,言詞語氣不慌不忙,聽的人為之悚懼。

  學士劉定之稱他為講官第一名,憲宗也喜愛并推重他。

  第二年,詔命以原來的官職兼任翰林學士,進入內閣參預機要事務。

  皇帝每次都叫他“柬劉先生”,賜給他一枚印章,印文是“嘉猷贊翊”。

  不久晉升為吏部尚書,再次加官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

  《文華大訓》寫成,加官太子太保,升任謹身殿大學士。

  劉翊性格開朗直爽。

  自以為是官僚舊臣,遇到事情不回避。

  員外郎林俊因為彈劾梁芳、繼曉被關進監獄,劉瑚在皇帝面前解脫了他。

  李孜省等人用邪門左道擾亂政事,想改換束宮。

  劉翊秘密地上疏勸諫,那個陰謀被稍微阻止。

  他一直輕視萬安,曾經斥責萬安辜負國家沒有羞恥。

  萬安忿恨郁積于心,日夜想法中傷劉翊。

  當初,商轄彈劾汪直,劉翊和萬安、劉吉幫助他抗爭,結果罷除西廠。

  另一夭,劉瑚又在朝堂責備王越,王越羞愧地退了下去。

  不久西廠重新設立,劉翊不能夠有所勸諫。

  到了成化十八年,萬安見汪直的寵幸衰微了,揣想西廠應當罷除,邀請劉翊一齊上奏。

  劉玥推辭不參與,萬安于是獨自上奏。

  奏疏呈上去,皇帝很驚訝沒有劉瑚的名字。

  萬安暗中叫人揭發劉翊和汪直有牽連。

  恰逢劉翊的兒子劉鎰邀約妓女放蕩地喝酒,同鄉趟童開玩笑寫了《劉公子曲》,有人增加添飾淫穢的話語,混雜在教坊院本中上奏。

  皇帝十分氣憤,下決心棄去劉瑚。

  派遣宦官覃昌召集萬安、劉吉到西角門,拿出皇帝親手寫的一封信函給他們看。

  萬安等人假裝急忙救助劉瑚。

  第二天,劉翊上疏請求退休。

  命令乘驛馬返家,賜給很豐厚的月麇、歲隸、白銀、紙幣。

  實際上排擠劉瑚使他離開的,是萬安、劉吉兩個人的陰謀。

  當時內閣有三個人。

  萬安貪婪狡猾,劉吉陰險刻薄。

  劉硼稍微好一些,但是因為喜歡談論,人們認為他浮躁輕狂。

  劉翊已經倉促引退,而彭華、尹直相繼進入內閣,萬安、劉吉的黨派于是更加穩固。

  劉翊當初遭逢母親喪事,在墓旁廬舍里守了三年孝。

  等他回朝做官,侍候父親盡孝。

  父親死了,又在墓旁搭廬舍守孝。

  弘治三年死,謐號文和。

  嘉靖初年,因為諫官的請求,賜祠廟匾額為“昭賢”,仍然派遣官員祭祀他。

  兒子劉銳,宇汝中。

  八歲的時候,憲宗召見他,喜愛他聰明敏捷,并且跪拜起身符合禮節,當即任命焉中書舍人。

  宮殿的門坎很高,同級官員楊一清經常提著他進出。

  皇帝考慮到牙牌容易損壞,命令用銀牌改換。

  先后任官五十多年,嘉靖年間官至太常卿,兼任《五經》博士,仍然在內閣的誥敕房辦公。

  他博學又有品行,和長洲劉榮都淵博貫通過去的史實,當時被稱為“二劉”。

  劉吉,字佑之,博野人。

  正統十三年考中進士。

  改庶吉士,授官編修,充任御前講席。

  《寰宇通志》寫成,晉升修撰。

  天順四年,在束宮陪侍太子講讀,因服喪歸家。

  憲宗即位,征召纂寫《英宗實錄》。

  到達京城,上疏請求服滿喪制。

  不允許,晉升侍讀。

  《英宗實錄》寫成,升任侍讀學士,值班御前講席。

  多次遷升至禮部左侍郎。

  成化十一年,和劉瑚一齊接受命令兼任翰林學士,進入內閣參預機要事務,不久晉升為禮部尚書。

  孝宗出閣,加官太子少保兼任文淵閣大學士。

  成化十八年,遭逢父親喪事,詔命起用恢復官職。

  劉吉三次上疏誠懇地辭官,卻暗地里囑托貴戚萬喜給他一席之地,結果不允許辭官。

  《文華大訓》寫成,加官太子太保,晉升為武英殿大學士。

  很久以后,升任戶部尚書、謹曼殿大學士,不久加官少保兼任太子太傅。

  孝宗登上皇位,庶吉士鄒智、御史姜洪竭力譴責萬安、尹直和劉吉都是小人,應當罷斥。

  劉吉很怨恨他們。

  萬安、尹直都離職而去,劉吉一個人留了下來,委任托付更加專任他一人。

  考慮到進言的人不停地攻擊,于是建議越級提拔科道官,把他們放置在不按次序升遷的位置。

  詔命起用廢棄不用或者長期滯留不升遷的官員,給事中賀欽、御史強珍等十人已經按次序提拔,劉吉又上疏舉薦他們,部曹預先推薦的只有林俊一個人,希望以此籠絡諫官,但是進言的人還是沒有停息。

  庶子張升,御史曹璘、歐陽旦,南京給事中方向,御史陳嵩等人相繼彈劾劉吉。

  劉吉氣憤極了,中傷張升并把他逐出朝廷。

  多次發起大案,鄒智、方向被囚禁起來貶到遠方,差蘇也被貶官。

  又和宦官蔣琮勾結,驅逐南御史姜綰等人,御史臺官署因此而空虛。

  朝廷內外的人側目而枧,進言的人也稍稍衰減。

  當初,劉吉和萬安、劉硼在成化時期,皇帝失去圣德,沒有什么規勸矯正,當時有“紙糊三合老,泥塑六尚書”的謠諺。

  到這個時候看見孝宗仁愛明智,同級官員徐溥、劉健都是正直的人,但是劉吉在內閣大臣中處在第一位,兩人一有什么商討建議,劉吉也署上名字,又不時發表正面的議論,竊取美好的名聲束掩蓋自己。

  弘治二年二月,發生干旱,皇帝命令儒臣撰寫文章祈禱降雨。

  劉吉等人進言說:“近來奸邪的人攻擊李孜省、鄧常恩的舊方法,看見月宿在畢,天將轉陰下雨,于是上奏請求祈禱,希望有一次靈驗而以此希圖進用。

  僥幸進身的門路一打開,爭著建議祈禱,謀求寵信招致災禍,實在都是來源于這些事,我們不敢遵奉命令撰寫祝祀文章。”皇帝的思想省悟過來,于是停止了逭件事。

  五月,因為有災異請求皇帝修養品德防止細微的引誘,像開始那樣一直慎重地做到終止。

  八月,又因為災異陳述七件事。

  代王進獻海青,劉吉等人說即位詔書已經制止四方的貢獻,請求不要接受海青。

  第二年三月,和同列官員一起上書進言:“陛下神圣的身體清瘦薄弱,和先帝不同。

  凡是宴樂游觀,一切喜好的事情,應該全部減少省去。

  左右近臣有請求像先帝舊例的,應當用太祖、太宗的典制和成例斥退他們。

  祖宗在時令節候宴游,都有一定的時候,陛下效法祖宗就行了。”土魯番使者進貢獅子后返回,皇帝命令內閣起草敕書,派遣宦官護送他們。

  劉吉等人說不該太過分地優待寵愛,使番戎輕視中原之國。

  事情于是終止。

  不久又進言:“獅子這些野獸,每天喂養兩只羊,一年應當用七百二十只,再加上護守看管的校尉每天有五十個人,都是繁重的費用。

  應該斷絕那些野獸的糧食,聽任它們自己死亡。”皇帝不能采用。

  十二月,星象有變化,又進言:“近來妖星出現在天津,經過杵臼,迫近營室星,它的占象是有兵亂,有饑荒,有水災旱災。

  現在兩畿、河南、山西、陜西發生干旱蝗災,四川、湖廣收成不好。

  倘若明年又這樣,恐怕盜賊要暗中暴發,禍亂將會發生。

  希望陛下節省用度,停止宴樂游玩,屏棄讒言,排斥異教,心中常想著經書史冊,講求治國的方法。

  沙河修橋,江西造瓷器,南海子維修城墻,都不是緊急事務,應該全部停止。”皇帝嘉賞并采納了他的建議。

  皇帝迷惑于近臣的話,很崇信祈禱的事情,發經牌命令內閣大臣寫贊語,又命令擬定神將的封號。

  劉吉等人極力勸諫邪說應當排斥。

  劉吉從皇帝纔即位就提升為少傅,兼任太子太師,吏部尚書。

  到《憲宗寅錄滲寫成,又升任少師、華蓋殿大學士。

  劉吉把持政權的時間很長,權勢顯赫。

  皇帝開始的時候傾心聽信他,后來對他的眷顧漸少,但是劉吉始終沒有離任的想法。

  弘治五年,皇帝想分封皇后的弟弟為伯爵,命令劉吉撰寫誥券。

  劉吉說一定要全部分封兩個太后家里的子弟纔行。

  皇帝不高興,派遣宦官到他的家里,婉言命令他退休,這纔上奏章引退。

  詔命賜予敕書,按先例駕乘驛馬回家。

  劉吉多智謀心計,善于附會,自我裝飾,專一于營謀私利,不時被諫官攻擊。

  在內閣十八年,人們稱他為“劉綿花”,因為他耐彈。

  劉吉懷疑這話出自于役考上的舉子,于是向皇帝請求舉人參加三次考試不及第的,不準再參加會試。

  當時正好是會試的時候,舉子已經全部聚集在京城里,禮部為此向皇上請示。

  詔命姑且準許進去考試,后來像劉吉所言執行。

  不久劉吉罷免,命今也不執行了。

  劉吉回到家里,過了一年就死了。

  追贈為太師,謐號文穆。

  尹直,字正言,泰和人。

  景泰五年考中進士。

  改庶吉士,授官編修。

  成化初年,擔任御前講席講官,參加修撰《英宗實錄》。

  總裁打算革去景泰的帝號,援引漠代昌邑、更始為比照。

  尹直爭辯說:“《實錄》中有當初是大臣,后來是軍民的人。

  在他當官的時候,就稱某官某,已經罷去而后改變稱呼。

  比如漢府因為謀反降為庶人,他沒有造反的時候,像原來那樣寫為王寫為叔。

  難道有預料到他造反,就降為庶人的稱呼的道理嗎!況且昌邑隨即登位隨即廢除,景泰皇帝卻成為宗廟社稷的主宰達七年。

  更始沒有接受命令,而景泰皇帝卻從母后受策命。

  當時是穩定傾倒的國家于危難之中,沒有皇帝京城就不會是國家所有。

  雖然他改換儲君失去圣德,但是能夠不迷惑于盧忠、徐振的話,最后保全兩宮,以至于今天。

  他的功勞遇錯足以相當,不應該革去帝號。”當時沒有人能夠難倒他。

  《實錄》修成后,晉升為侍讀,歷任侍讀學士。

  成化六年,上疏請求纂修《大明通典》,并且續寫完成《宋元綱目》。

  奏章下發到有關部門。

  成化十一年,提升為禮部右侍郎,他推辭,不被允許。

  服父喪,喪期滿,起用為南京吏部右侍郎,就地改任禮部左侍郎。

  成化二十二年春李,召回朝廷輔佐兵部。

  占城王古來被安南逼迫,離開國家來請求援助。

  討論的人打算送他回去,尹直說:“他走投無路來歸順,我們如果驅逐使他回國,就等于是殺了他。

  應該派遣大臣馬上詢問他,再權衡合適的方法處置。”詔命聽從他的建議,命令都御史屠澝前去。

  貴州鎮巡官奏報苗族造反,請求發兵,朝廷議論打算依從他。

  尹直說這是挑起事端邀功請賞,不能聽信。

  命令官員前去考察,果然沒有敵警。

  這一年九月,改任戶部兼翰林學士,進入內閣。

  過了一個月,晉升為兵部尚書,加官太子太保。

  尹直明察敏悟博學,熟習朝廷的章程,但是急于進取。

  性格矜傲猜忌,不自我檢束整飭,和吏部尚書尹曼關系不好。

  尹直當初想任禮部侍郎,而尹曼推薦了別人,尹直靠內宮皇帝直接下旨得到這個職位。

  第二天在朝堂上遇到尹曼,他舉起笏板稱謝。

  尹曼說:“你是所說的從皇帝心里選出來的人。”從此怨恨漸漸加深。

  后來他在南京呆了八年,郁郁不得志,囑托他的同黨萬安、彭華設法召回朝內,尹曼就把持住不許可。

  眾位朝廷大臣也都畏懼尹直,慶幸他在南京。

  到推薦兵部左、右侍郎的時候,吏部列出何琮等八個人。

  詔命任用何琮,而尹直靠萬安、彭華和李孜省出力,皇帝直接下旨召他回朝。

  從此報復以前的仇恨,和李孜省等人勾結,誣陷尹曼父子獲罪,又誣陷罷免江西巡撫閔珪,輿論喧然不平。

  刑部郎袁清,是萬安的親信,又被內侍郭閏寵幸。

  他在浙江調查事情,欺壓各位大官吏,吏部尚書李裕討厭他。

  等他回朝,馬上授官為紹興知府。

  袁清害怕,多次上奏章請求改任。

  李裕用最重的刑法判處他的罪遇,被關進欽犯監獄。

  萬安、郭閏把這件事托付給尹直,尹直為他在李孜省面前說好話,取得內宮皇帝的圣旨赦免了他,改任鄙陽知府o孝宗登上皇位,進士李文祥,御史湯鼐、姜洪、繆樗,庶吉士鄒智等人接連呈上奏章彈劾尹直。

  給事中宋琮和御史許斌說尹直從當初當侍郎到進入內閣,拉攏關系攀附權貴,都是取自內宮皇帝的圣旨。

  皇帝于是鄙薄他的為人,命令他退休。

  弘治九年,他上表祝賀皇帝生日,并且借口太子年紀應當出閣,上《承華箴》,援引前朝少保黃淮的舊例,希望召對。

  皇帝拒絕了他。

  正德年間死去,謐號文和。

  贊曰:《易經》說接納君子排斥小人,是好的;排斥君子接納小人,是壞的。

  何況宰相是國家的依賴,百官都瞻仰的人呢!陳循以下那些人,雖然不是大奸大惡,但是居心刻薄陰險,追求滿足自己的私心。

  贊同自己的就勾結,不贊同自己的就忌恨。

  黨同的就相互援助,忌恨的就傾軋。

  到萬安、劉吉討好巴結皇上近身的內幸,不顧羞恥鞏固官位,還幸虧一同為官的有很多賢人,相互彌補縫合匡正挽救,但是他們污穢的行徑顯而易見,小人的行為,怎么能夠掩蓋呢!

參考資料:
1、佚名.道客巴巴.http://www.doc88.com/p-9671900034457.html